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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苏靖/靖苏】《故人》番外一 列战英

 

*列战英视角,但写的还是苏靖/靖苏。

*虽然是番外,但也可以单独食用,不会妨碍文意理解><!!要说一篇番外的字数顶一半的全文字数也是够了……

*真的是以甜为主!回忆杀只是浮云(捻须,虽然此篇回忆是主体

……请大家一定不要放弃,要舔到最后lo主苦心在药里包进去的棉花糖啊!!

*正文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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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城不久,列战英便仿佛闻到了风里带着的一股莫名的清香。

 

三月初的廊州,融雪尽逝,云和风清。时而斜洒下来的几缕阳光虽不至于带来暖意,却也使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列战英持缰策马走在一队人马的最前头,翻过城外第一个小土坡便望见了远处山坡上迎风招展的梅花。

 

列战英想着廊州路远,往至金陵快马加鞭都要两天行程,此次又是马车随行,且陛下嘱咐了要将速度放缓,他本觉着这一路定是难免乏味,却没想到这甫出城门就见到了赏心悦目的自然风光,倒是为这趟行程开了个好头。

 

这片梅他是记得的。此番来访廊州因是连夜奔波,进城时倒是没有察觉这廊州城外的梅花即使雪覆枝头也开的如此好。他记得这片梅花是因为之前他四探廊州,两次都遇着这片寒梅盛开,虽远比不上金陵靖王府里的那一片,却也傲霜欺雪,凌寒留香。

 

他想到陛下犹爱梅花,便不自觉地回头随意望了一望。

 

执掌天下的帝王,他忠心耿耿跟随多年的皇帝陛下此时正撤马走在队伍中央,亦步亦趋跟在一辆马车旁边。而那马车里坐的,正是三年前金陵夺嫡风云中覆手翻云的麒麟才子梅长苏,当年赫赫威名的赤焰军的少帅林殊,也是陛下三番五次来探廊州、费尽心血想要寻找的人。

 

列战英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向陛下请示一番,在前方停车赏梅,却听得并辔而行的戚猛突然开口道,“战英,你说这好好得,陛下干嘛让咱们领队,自己执意要跟着马车走啊,苏先生又没有什么危险,何况那马车实在是走的太慢了,陛下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呢吗!”

 

列战英知道戚猛向来心直口快,也没在意他语气中带有的些微不敬,安抚地说了句,“陛下是敬重苏先生。”

 

其实又何止是敬重。列战英话虽出口,却在心里默默地想。他侍奉了皇帝十九年,从皇七子参军始,他便跟随在他身边了。十几年来浮浮沉沉,从军中到朝堂,他对皇帝的心性最了解不过。

 

这位苏先生,或者叫林将军,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列战英自然是认得当年的林殊的。雪夜薄甲,逐敌千里,奇兵绝谋,纵横往来的少年将军,赤焰军的少帅林殊,金陵城中谁人不知。可是又有多少人识得威名之下争强好胜、骄傲张扬的林家小少爷。

 

他第一次见林殊时是一个黄昏,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正跟他的主人、刚被立为靖王的萧景琰在武场沙地斗得难解难分,一来一往都气势汹汹,列战英却分明看到了两人眼中俱是笑意。渐渐地资历尚浅的萧景琰便落了下风,一个不注意剑就被林殊震了出去,随即林殊也将剑一甩,赤手空拳便向萧景琰逼来,两人又是一阵呼啸来往,直到最后太阳都下山了,两个少年筋疲力尽抱作一处倒在了沙地里,还不忘偷袭挠痒,张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军营。

 

那之后他听靖王身边其他的几个亲兵说,靖王跟林家的小将军是从小便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得很,连新建靖王府邸殿下也明言要造一间格局跟林氏帅府里林殊的房间一样的阁子出来,单单给林殊留着。

 

言谈之中,众人俱是对这兄弟之情、朋友之谊的羡慕之意。

 

只是谁又能料到一朝风起云涌,朝局惊天事变。一支功勋累累的赤焰军,一座赫赫威名的帅府,一位德才兼备的皇长子,俱淹没在残酷无情的政治纷争之中。

 

列战英依稀还记得当时正在东海掌军的陛下听到“赤焰军谋逆”的消息时煞白的脸。

 

之后靖王便日日等着金陵传来的消息,只是每一收到消息后便将自己关在大帐里整整一天。直到有一天收到消息后,列战英看着平日里沉稳持重的靖王殿下颤抖地揪住信件,目眦欲裂,犹如困兽跪在地上捶着地,声泪俱下得喊着“为什么!父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皇兄!……小殊!……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夜的大帐烛火燃烧彻夜不灭。

 

第二日一早靖王便召来诸将,言明自己想回金陵。在座的将军全都严词厉色加以阻止,甚至到最后拔剑相劝,终是遏止了年轻的皇子冲动胡来的行为。直到赤焰之案落定,赤焰军被判谋逆就地剿灭,祁王赐死,宸妃、晋阳长公主自杀,祁王府和林府皆被株连,靖王也没能赶回金陵。

 

终于等来换防之日,列战英随靖王回京,在宫门外站了三个时辰靖王殿下才被召进去。然而不到半个时辰列战英便见得他一脸怒气,眼角却微红着大步踏出宫来,一言不发翻身上马回了靖王府,关在房里整日都没再出来。

 

第二天宫里便送过来一纸诏书,命靖王延边戍守,未得皇命不得归京,即日出发。靖王面如死灰接下一纸诰命,等那宫人一离开便一拳砸上了亭中台柱,身形颤抖,埋头苦泣。列战英那时才知道,赤焰旧案埋葬的不止一个皇六子。

 

之后的十三年,皇七子靖王戍边,被梁帝放逐在外,成了众皇子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边境苦寒,列战英看着自己效忠的主人、当年意气风发的皇七子在军中蜕变成一个老成稳重的将领,眼中再不复昔日的张扬傲气,同那年少的锐气一起磨平的,还有一颗心。列战英每每看到靖王支身策马离开营地奔赴草场时,望着他的背影,总是心里感叹他这些年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感情淡薄。

 

也只有在回京换防的那几天,列战英才能看到冷若冰霜的靖王的感情波动。是进宫拜见静妃娘娘的些许欢喜,是面见天子的怨怒愤懑,是重访林府的悲伤肆涕。

 

等到五年前靖王自西山换防回京之时,金陵夺嫡,风云剧变,悄然开始。靖王告诉他要参与夺嫡的时候,列战英毫不犹豫便表示了效忠。

 

除夕那一夜,萧景琰从宫宴中抽身回府,便叫了府中弟兄一起小酌。酒至半酣便谈起了旧事,只说当年金陵城中的风流人物,说那金陵城中最耀眼的将军少年。说着说着,靖王便起身拎起那把虎贲弓——列战英记得那是林殊的遗物——温柔抚摸,随即慢条斯理抽出一支箭来,随着那淹没在黑暗中铮然一响的,是靖王冷冽而坚定的一句“我要重审赤焰旧案,洗雪皇兄和林家的冤情!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阖该如此,列战英咽下了最后一口酒。他丝毫不惊讶靖王会重入朝局就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十三年来,他效忠的主人未曾忘记那一场旧案,那场淹没了他的皇兄、他最好的朋友的扑朔迷离的剧变。

 

山雨欲来风满楼,麒麟之手搅动得金陵风云变色。列战英虽然不知道太子和誉王相争,偏偏皇七子得麒麟心的原因,却是真心佩服梅长苏的麒麟手段,也无由来得尊敬和信任这位靖王口中步步为营的诡谲之人,因为无论手段为何,列战英都能感受到在夺嫡之争中梅长苏为靖王的百般思虑,即使是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他也不信苏先生是冷血无情之人。

 

一朝风定。列战英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的时候,没有过多怀疑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助他护他处处思虑为他,除了林殊还有谁曾这样对靖王殿下呢?列战英看着靖王从宴席上失魂落魄地跑出宫去,快马疾驰赶至苏宅却不敢进,重获至宝却欲碰不得,心里也是煎熬不已却只得深深感叹。

 

但毕竟是故人重逢。列战英知道,对于萧景琰来说,林殊活着便是人生之幸。之后靖王费尽心血,没有通知梅长苏便联络朝臣安排重审赤焰旧案,便是他给那念了十三年的故人的重逢礼物。尘埃落定,列战英终于又看到了靖王殿下站在梅长苏身边,眉目舒展的笑颜。

 

云散之后,五军乍起。还未相守,便又被烽火狼烟吹散。铮铮男儿,赤血长殷,护国保家,奔腾如虎。列战英跟着靖王站在金陵的城墙上,看着乌骓骏马,银衣薄甲的梅长苏跃马扬鞭,头也不回地奔赴沙场,仿如十三年前气壮山河的赤焰儿郎,赤子之心,永生不死。

 

北境一去,成就了梅长苏心中的林殊,却不知萧景琰心头泣血,眼睁睁地又一次送走了他的小殊。

 

列战英原本以为林殊离去的那十三年已经是陛下最难熬的年月,却没想到梅长苏身死北境的消息,才是已经入主东宫的萧景琰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万念俱灰,人间至苦。

 

列战英还记得战报传入金陵时,金陵皇城突然一阵风起云涌,长长的宫廊平添了几丝萧瑟清平。掌国监政的靖王独自一人站在东宫正门口,衣衫猎猎,静静听着阶下的北境来报。

  

靖王听完战报也不言语,一动不动,目视远方,依然是那个顾全大局、稳重有持的大梁太子,靖王殿下。须臾后才颁了道口谕叫户部沈追和兵部李林继续督管后方事宜,不得有怠。只有当靖王回头朝他轻轻说了句“战英,随我去趟林府”时,他才捕捉到声音里那一丝虚弱和颤抖。

 

看着靖王策马的背影,即使知道他在军中早已习惯了十万火急的速度,列战英还是忍不住担心这国之储君在繁华金陵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纵马出事,只得加紧夹了夹马肚提高速度跟了上去。

 

等到了林府时,靖王早已不复东宫之上的冷静之态,列战英刚拐过角便看到了他的在林府前失魂落魄地跌下马后,推开林府大门便直冲进去。列战英急忙跃了下去想赶到靖王身边,却不料靖王即使心绪紊乱仍然疾步匆匆,等列战英进了林府大门时,早已远远看到靖王在主厅站定。

 

昔日威名赫赫的赤焰军帅府早已寥落。亭中枯树盘桓,檐顶停了几只昏鸦,间或响起的簌簌风声中便夹带了凄厉的鸦鸣。列战英仰头望天,发现黑云成势缓缓朝金陵上空压来。

 

大雨将至。

 

列战英只是默默守在屋外。主厅中是赤焰旧案沉冤昭雪之后,靖王命人重新整布的林家祠堂,灵牌座座,红烛曜曜。他的耳畔仿佛还回响着不久前在这祠堂之中,素衣玉冠、面如纸白的梅长苏受唁凭吊情难自抑时的隐泣。

 

一回神,他只看到靖王殿下迈步走向那一排肃穆的牌座,每一步都仿佛带了巨石的沉重。

 

等列战英看清靖王的动作时,一片殷红在他瞳孔里散开,灼伤了双眼般,列战英怔怔看着那块红布在空中缓缓飘落。他再也无法忍耐得抬手使劲捂住了眼角,低着头压抑住喉头的哽咽。

 

他依稀还记得那天靖王殿下嘱咐他务必找块红布的声音,如今那块红布静静躺在地上,如血鲜红,仿佛嘲笑着世人的痴愚。

 

雷声轰鸣从远处传来,每一声都带了碎裂的力度,覆在了巍峨皇城的上空,回声不绝。金陵城一夜的瓢泼大雨,盖过了林府旧宅里撕心裂肺的恸哭。

 

想起旧事,列战英心里无声叹息。他跟了萧景琰十九年,早便知他对林殊用情至深,没了林殊是过不好这一生的,因此重逢之后区区是对梅长苏所在的马车亦步亦趋又何足挂齿。

 

一晃神一队人便离得那片梅林愈近了。这梅林远观已是令人神往,近看愈发显得在天地之间耀耀夺目,成了郊外唯一的亮色。列战英听得周围也有弟兄在交头接耳,说着这梅林风景尤美,便打定主意朝戚猛吩咐了一句,撤马回头奔向队伍中央的皇帝。

 

“陛下,前面有一大片梅林,颜色甚好。要不要停下来赏玩片刻?”列战英稳下步伐跟在萧景琰身后便恭敬地问道。

 

列战英话音刚落,萧景琰还没吱声,马车里便探出一人来,明眸皓齿神采奕奕,只几缕额发垂下显得稚气了些,正是惯常跟在梅长苏身边的飞流。

 

“梅花?!”飞流看向列战英,片刻又探看远处,接目的一片红让他喜难自抑,脱口而出表达了愿望。

 

一只骨节分明、肤白如玉的手从马车的帘子里探了出来,挽起了车帘,梅长苏也从马车里朝远处望去,看到那一片红后嘴角便漾起了淡淡的笑意,侧头看向萧景琰说道,“时辰尚早,美景难得,不如就停下来赏梅吧?”

 

“正合我意。”萧景琰看了梅长苏的笑颜自然从善如流,眉目带笑。

 

“甚好甚好!”一旁的蒙挚也大笑着附和道。

 

列战英看了这番场景嘴角不由自主地也微微上扬,领了命便往前回到了队伍前方。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陛下这般展颜了。仿佛从梅长苏北境一去开始,萧景琰一张俊脸便开始冻结成霜。三年来,除了一次太子妃平安产下一名男婴之时萧景琰喝了祝酒欢喜一瞬,列战英再难想起萧景琰有展颜之时。好似林殊一去,也带走了他余生所有的欢喜。

 

他还记得北境的风是彻骨的冷,琅琊山上的雨也带着锥心的寒。那些往至江左、马背上彻夜不眠的夜,他跟着尚是太子的靖王踏遍江山,也找不回梅长苏的尸骨,找不到林殊留下的一丝痕迹。甫一回京,萧景琰便倒下了。心绪郁结,不眠不休,体力透支,又受了寒,紧绷着的身子在回到金陵后再难支撑,酝酿成一场大病让萧景琰躺了足足三天。

 

病好之后靖王便不再执念于寻找梅长苏。过了不久,新帝登基,百废俱兴,萧景琰作了勤于政务、兢兢业业、英明神武的帝王,外攘戎狄,内肃朝纲,四海清平,朝野一声都说大梁终于迎来了中兴之日。

 

他却独独记得有一个黄昏,他随陛下登上了金陵的城墙,旗风猎猎,迢迢远山苍苍横翠微,古城金陵一如往昔繁华。萧景琰目视远方,神色淡然,对着空气悠悠开口。

 

“江山繁华,百姓安康。我守住本心去开创了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你却看不到了。这江山万里,处处留有你的影子,却处处都没有你。”

 

那个黄昏的风着实是冷,吹得人心都冰凉。身旁的戚猛问他陛下在嘀咕什么,列战英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却也只是淡淡答道,“陛下可能是思念故人罢了。”

 

列战英这一生没有经历过离情,却也知情深不寿。他看着昔日的靖王、如今的天子宵衣旰食,衣带渐宽,觉得养居殿内时常彻夜不熄的烛火仿佛是在燃烧的是当朝皇帝的命血。他心里担忧却也无能为力,连陛下的生母太后都劝不得,他一个臣下又该怎么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大梁的圣明天子夙夜不懈,煎熬心血。

 

直到蒙挚将军从北境回来。

 

得知苏先生没有死的那一瞬间,列战英心里深叹了一声苍天有眼。他隔天便跟随皇帝前去廊州,翻遍了廊州的烟花柳巷、古玩店铺却也没摸到江左盟的一丝痕迹。此行空手而归,列战英看着陛下虽然仍是郁郁寡欢,却已不似之前那般心如槁木,深沉似海。

 

第二次去廊州时已是隆冬时节,廊州城外开满了一岭梅花迎着金陵来客。列战英想着此次有蒙将军暗中联络江左盟,定能找到陛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一纾三年来的幽愤,却不料人去楼空,又是一番徒劳。

 

列战英记得那一夜大雪覆地,萧景琰站在四面透风的回廊之中,面对着黑暗的屋室双眼怔怔看着纷扬的落雪,长途奔波体热未散,心却已经凉透。

 

之后几日,列战英虽知希望渺茫却也不放弃,带领底下的兄弟们大肆搜查廊州城。只是萧景琰那一双眸子仿佛失了神,白日便在这所谓的梅长苏的宅子里翻书,夜里便带回几壶冷酒独饮,列战英把醉酒的皇帝扶上榻,却听得早已半昏的皇帝嘴里破碎地呢喃着几句“小殊”、“小殊”。

 

最后那日,萧景琰也不再颓靡振作了精神,下令搜查了江左盟最惯用的情报收集场所后,便登上廊州城墙静候消息。列战英紧紧跟着这天下的帝王,猩红的狐裘披风衬得萧景琰丰神俊朗,列战英却时刻担心这副身躯倒下。

 

城墙上寒风呼啸,廊州城内银装素裹。萧景琰面无血色,独踞高台,静静凝视着远方。漫天的风雪飘到他的脸上,他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仿佛站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猩红的披风被吹得高高扬起,和城外那片梅花相映成双。

 

列战英看着他站了两个多时辰,终是不忍,上前劝阻。

 

萧景琰听了列战英的声音,睫毛颤了颤,上面竟似有雪结成了霜。他回头看向一旁的列战英,甫一张口便觉得血涌上口,话未出口便呕出一口血来。

 

列战英惊得连忙上前搀扶,扶着喘气不已的萧景琰,便裹持着下了城墙。在城下避风之处呆了不及一刻钟,萧景琰便执命说了回京。列战英看着当朝皇帝眼底一片决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廊州,便知他又一次心损神伤。

 

回京之后,这天下之主大病了一场,又是三天都未曾下榻,病势绵延了一个多星期。他被太后叫去问话,如实禀报了皇帝在廊州所为后,太后当场泪如雨下,速来和顺的娘娘泣不成声还骂他护主不力,罚了半年的俸禄。

 

此番皇帝病势转好之后,他也不再提起廊州。直到三个月前,陛下将他召入宫中。皇帝负手而立站在一副画前,画里是烟雨缥缈十里江南风光。皇帝也不会回头只轻声吩咐——带亲信再赴廊州,到纸条中所写的宅子秘密探看,若真见得梅长苏便片刻不许耽搁回禀金陵,同时盯紧了那个宅子——,列战英一一默默记着。心里却在感叹他始终是放不下那个人,十八年来从来都是如此。

 

等他连夜从廊州带回了梅长苏的消息时,列战英看到了皇帝眸子闪起的亮光,那里燃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希望。等列战英第二日进宫时,皇帝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这天下至尊只带了十几个人马便毅然决然奔赴廊州。

 

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两天,终于夜入廊州,见得故人。

 

列战英依照皇帝的吩咐拦下甄平时,心里是有些许忐忑的,他自知武力不是甄平对手,一过招便用尽全力,想着趁势制敌,却不料使出全力也不是甄平对手被他轻松化解,刚想着再逼上去却发觉了甄平的心不在焉。他又斗了几个来回,发觉俱被软软地挡回,便猜想甄平并非有意阻拦,手下却也不停,配合着对方演完这一场戏。

 

等萧景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两人也就默契地停下了手,相对一眼便已心下了然。列战英在心里无声感慨。

 

一十八年俱是旧情不改,谁又忍心看得江山万里,故人长绝。

 

列战英看着映入眼帘的梅花,怔怔回神。一队人马早已停了下来。仰看那半山腰上盛开的梅花,别有一番风骨,配合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淡淡梅香,愈发显得空气清冽,景色宜人。

 

列战英看着飞流飞身上了半山坡,摘了一株梅花便翻身下来,送到山底路旁远远地赏梅的梅长苏手里。梅长苏却顺手把梅花递给了一旁的皇帝,走到飞流身后,一只手捧着飞流的头,一只手细细地将粘在飞流发带上的梅花残瓣捻下来。

 

一旁的蒙挚看了不禁取笑飞流,“飞流带花真漂亮!”

 

飞流虽然心智不全却也不傻,知道蒙挚在取笑他,口中驳斥着“不是漂亮!”便飞将出去跟蒙挚斗成一团。

 

梅长苏看了也不阻止,只是微微笑着回身走在皇帝身边站定,并肩遥望着半山腰处的花海。两人俱是长身玉立,英姿飒爽的人物,梅长苏眉目之间俱是悠然自得,而萧景琰的嘴角勾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列战英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没由来地眼睛一热。四探廊州的艰辛终是有了回报,连梅花都开得比去年更红,点缀这十八年来久违了的同归之路。

 

赏梅之后重新启程,列战英也不再回忆旧事,跟着身边的兄弟笑谈起来。

 

然而片刻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声声呼喊,列战英甫一回头便是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黄沙扑面而来。

 

“诶……飞流,飞流!你等等我……你别骑那么快!你苏哥哥让我保护好你呢!……飞流!”

 

等尘埃落尽,领队的一队将士俱是被黄沙呛得咳声阵阵,列战英挥开眼前扬沙定睛一看,那远处奔驰的骏马上坐的不是神采奕奕的飞流还能是谁。

 

蒙挚此时才赶上前来,看到追赶无望便在列战英身旁放慢了速度并驾齐驱,无奈地抱怨道,“这飞流真是的!好好得怎么就想骑马了!……陛下也真是的,怎么轻易就把御驾给了一个孩子!唉!”

 

列战英听了微微惊讶,陛下素来爱马,哪里把爱驹给过旁人试骑,如今却轻易给了一个孩子?!他疑惑之余回头望向队伍中央,却哪里见得皇帝身影。

 

只眼角瞥见那马车的瞬间,列战英便心下了然。他咳了两声,朝蒙挚耿直地说道——

 

“蒙将军,你不用管陛下的御马,把飞流看好就够了。”

 

这一程,伴山伴水,还有别岭梅花。

这一路,有情有义,终得同归天涯。

 

END

 

码完此篇估计出现最多的除了人名就是列将军的“记得”了hhh(列将军你记性真好

 

以列战英的视角看苏靖/靖苏是我一直想写的,旁观者清,用局外人平铺的话语来回忆和纪念苏靖/靖苏的往事最虐人心~><但是请相信《故人》主旋律绝壁是甜hhhh,下一篇番外还是旁观者视角,可以猜猜我会写谁(摇扇

 

以及,要好好感谢喜欢和支持《故人》的亲们,没想到短短一万字的文章收获了五百多个赞还圈了两百多个粉,lo主好开心呀嘻嘻嘻>c<~~

 

远山

2015.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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